[中国艺术报]还有多少机场等待命名
日前,浙江省政协委员、浙大教授蔡天新以提升城市文化品位、提高国际知名度为由欲改“杭州萧山国际机场”为“杭州白居易国际机场”的提案引来争议。提案以法国戴高乐国际机场、美国肯尼迪国际机场等为佐证,并陈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的诗名政绩,认为这一更名于西湖文化内涵的加深及杭州城市建设的拓展大有裨益。网友借此调侃,一时间,“法海机场”、“许仙火车站”、“小青客运中心”层出不穷。
以笔者之见,“杭州白居易国际机场”创意不错,命名不妥。众所周知,戴高乐为二战时期法国著名将领;肯尼迪遇刺后,美国有图书馆等多处公共场所更名以示纪念。他们都曾为尚能清晰回溯的现代世界历史作出过特殊贡献,更名源于人们发自内心的爱戴。而白居易远在千年前的大唐,既不知飞机为何物,又有白堤美名在先,勉为其难为国际机场冠名,未免有“混搭”、“穿越”之感。
提案中所称白诗的远播海外,实是先惠及日本汉诗、俳句,后知名于西方汉学界,其接受度还远未达到“外国老妪也能解”的地步。白诗若像裴多菲的“生命诚可贵”一样广为传颂,其为杭州一地打响国际知名度的愿望庶几可以实现。故而重点不在于如何命名,而在于杭州人乃至中国人今天应如何看待白居易这个名字。白居易,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倘真有易名之急,窃以为,“白居易国际机场”不如“乐天国际机场”。一个文化名人留给一座城市的,和我们今天借以回望历史的,不应只是一个名字。这正如诗人的用典,化用或可点铁成金,直用则沦为挦扯末流。勾连古杭州与今杭州、维系古人与今人脉动的,一定是某种精神上的灵犀相通。
“乐天”是一种豁达的生命态度。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有云:“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乐夫天命”是中国古人的智慧,也是国际机场作为迎宾的第一道门户应该向国人、外宾展示的精神佳品。而在意境上,机场的命名宜与天空等意象相融,方令人不觉突兀,广州白云国际机场或可为旁证。由此观之,若非得更名不可,“乐天”才是合理之选。
“子曾经曰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笔者于杭州萧山国际机场的文化历史更名有大欢喜。然而过度热衷于命名与更名也反映了国人在打造城市文化名片和树立民族国际形象时普遍存在的一种“名之焦虑”,有名则言之凿凿,无名则集体失语。一些专家、学者尽数陈列先人与故物,甚至造成更名成风,多地争夺文化名人、历史遗产等闹剧。若杭州萧山国际机场更名成功,笔者几乎可以预见,“襄阳卧龙国际机场”、“骊山太真国际机场”也将“呼之欲出”。我们从小被叮嘱牢记历史,然而记得太死也未必可取。面对祖先留下的丰厚历史馈赠,简单而浅表的自赏并不能令传统之树生出新的枝桠,熔古铸今才是应有的文化心态。一个自信的国家不须事事以陈年旧物装点门面,一个向往未来的民族也不必处处以过去为名。
(编辑:子木)
